舍不得！把“豹警官”当孩子养的李哥要退休了｜封面头条

乐群活在枫叶国

封面新闻记者 刘叶 冷宇 四川攀枝花摄影报道

4 ^4 L6 X+ R  U9 y0 V“猫咪，猫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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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强从坡上往下走，边走边吆喝着，手上拎着的塑料桶装满了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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坡下，玻璃房内的金钱豹闻声而起，扑向房边时，传出“咚”的一声，它一边用前爪挠玻璃，一边发出“嗷嗷”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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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来，李云强和同事们一起，把攀枝花动物园内的动物，养得膘肥体壮，油光水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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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枝花动物园仅用2元钱的门票，投喂出了“豹警官、耐克熊、长头发的秃鹫”，即将过去的2024年里，这些动物曾多次登上热搜，这个动物园也被网友调侃为“养猪场”。

李云强，攀枝花动物园工龄最长的饲养员，没有之一。大家习惯称他“李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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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W+ T* Z5 X' l" e李云强和“豹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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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0 l5 T4 _6 p8 |- X近二十年来，李云强见证了“豹警官”的长胖与走红，以及其他动物的成长。12月31日，59岁李哥将退出饲养员行列，5个月之后，正式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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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4日，喂完桶里食物，李哥望了一眼“豹警官”，说：“这里的动物都是我养大的，它们就像我的孩子，我舍不得，但没有办法。”

先种树，后养“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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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7点，李云强关上家门，骑上电瓶车向动物园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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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B) a5 u2 `  S( P- ^+ |攀枝花位于四川省最南端，冬无严寒，12月底的清晨，气温也接近10度。路灯灭、天光亮，李云强在7点半之前抵达了攀枝花公园。这是他成为饲养员来，雷打不动的习惯。

攀枝花公园占地约123万平方米‌，动物园占地2.6万平方米，从地理位置到机构构成， 都属于公园的一部分。1981年，16岁的李云强进入攀枝花公园，成为一名园林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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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树不是你们想的满身泥巴、腿脚都是水，我们种树很干净，后来调整岗位，把我分配到这里当饲养员。但养动物，就是‘脏、累、臭’，刚开始我真的很不愿意。”说这话的时候，李云强从豹子的玻璃房门口走过，原本趴着的金钱豹“猫咪”抬起头来，眼睛一直跟随李云强的身影。

4 u- G! c/ ]' `“后来养出感情了，我还挺喜欢，就越来越投入，自己买书学习，直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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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  S$ ?, k' m: Q0 t& E目前，攀枝花动物园共有饲养员3人，负责区域各不相同。但由于工作年限久，在其他饲养员来来去去的过程中，李云强几乎把园内的动物喂了个遍。其中他照顾得最久的，就是这只现年16岁的雌性金钱豹“猫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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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8 H  a7 Q5 [! W2 d金钱豹小名叫“猫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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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o  }  E6 h9 s“猫咪”是李云强给金钱豹取的名字，作为目前园内有且仅有的一只豹子，圆鼓鼓的肚子和粗壮的大腿，让它因神似动画片里的“豹警官”而走红网络。

将“猫咪”唤到里屋的休息室内，李云强锁上铁门，带领记者来到金钱豹的活动区。在这里，有一根近2米高的木桩。

“以前就把肉挂在木桩上，或者丢在屋顶，它跳得可高了，蹦起来咬着吃。有一次它隔着网就把麻雀逮下来，厉害得很！”他看向躺在里面房间的豹子。“现在它老了，跳也跳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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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5 Z6 ~0 o; @* s他站在有着两道房门、两道铁门的屋外回忆起小豹子的样子。“它刚来的时候只有两岁，非常活泼，我一直在喂养。看它实在太乖了，我就给它取了个名字‘猫咪’，只有我这么叫它。”

在长期的接触中，“猫咪”逐渐适应了李云强的声音和气味，早晨，猛兽区总会传来李云强远远的呼唤，随后就是金钱豹的低吼，一人一豹的声音惊起树上的飞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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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0 z5 K) o5 w为了保证人身安全，李云强会再三确认笼内铁门是否关好。“再喜欢，它也是猛兽，绝对不能和它单独接触，必须要隔开。”铁门之外是厚厚的防弹玻璃，“你看这全是它的爪印，它看到我激动，一直在玻璃上挠。”李云强指着玻璃上浅浅的划痕笑着说。

十多年来，李云强将大量的精力都投入到“猫咪”上，研究它的习性，观察它的情绪。而这只金钱豹也在饲养员不断地投喂中，逐渐长成了圆滚滚的“豹警官”。

( _" r4 a+ B! I% z: k$ |' {9 W今年三月，动物园走红后，有网友担忧这只“豹警官”肥胖的体型是否会有健康问题，李云强开始给它瘦身，“之前130多斤，现在他不怎么运动，我们适当减少了喂食量，只有120多斤了。”但李云强并不认为金钱豹的体型有太大问题，“以它现在的年龄来说，还能蹦起来和我打招呼，也能走那么久，已经算非常活泼了，而且它胖胖的真的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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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5 ]1 |+ U; U" F今年16岁的金钱豹，相当于人类的80岁左右，为了让它增加运动量，李云强曾把肉吊高，让它跳起来吃，但收效甚微。李云强无奈作罢，“不忍心，它那么老了，不爱动也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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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 S, @/ `* j4 V9 a) W鸟语林的水果都是切碎了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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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园最强“氛围组”

: R9 E' u4 l$ D0 {离李云强退出饲养员岗位只有7天，12月24日是他的休息日，“猫咪”已经有人帮忙投喂，但他依旧早早来了动物园。此时禽类还饿着肚子，他提着生菜、胡萝卜、番茄、苹果，以及三斤泥鳅，边走边说，“喂一次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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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拿着生菜根部，右手撕扯菜叶，不多久，李云强的面前便堆满了零碎的生菜。

“嘎嘎”，几只大雁迈着步子走了过来，其中一只的肚子几乎拖到了地上，但爬上“餐桌”又十分灵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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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_$ y. G$ V" n一片和谐的混养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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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东南飞，大雁排成行，白鹭站树桩，鸭子叫得嘎嘎响。在这个园子里，这些品种不同，但又都带了翅膀的小家伙们，和谐相处，规矩明确。

" I! }( ?. ]  F$ I  ]. d“谁是这里的老大，从它们的用餐顺序就能看出来。”把三斤活泥鳅倒进水槽后，李云强提着水桶站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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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走过来的是丹顶鹤，作为长寿的代表，五十多岁的丹顶鹤并没有明显发胖迹象，它低下头叼起一根泥鳅，快速吞下。在它用餐结束后，白鹭上前，随后，孔雀、大雁、鹅依次在水槽里翻找食物，在成年飞禽旁边，一只小白鹭探头探脑，偶尔快速低头，在水槽边“捡漏”一条泥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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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Z& l- r0 G0 K8 ]/ p鸟语林里有好几只孔雀都在开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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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是这个园子里数量最多的动物，它们分布在道路的左右两侧，一侧和白鹭、丹顶鹤“混搭”，一侧则全是同类。在“混搭”区域，有两三只正在开屏。“攀枝花太阳好，现在阳光还没晒过来，等中午的时候，孔雀在太阳下开屏，那个羽毛闪闪发光，还会颤动，好看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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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语林有几十只动物，一年前，每当游客围着栏杆看它们，李云强就要带头打造“最强气氛组”：他抬高嗓子，缓慢喊道“没得声音！”整个林子的禽类便开始扯着嗓子回应，一时间，叽叽喳喳的叫声响彻园区。“后来有游客模仿我的喊法逗弄它们，时间长了，它们也不回应我了。”在案板上给它们切苹果的李云强声音有点低沉。

在鸟语林一侧，不少施工队正在工作。据了解，攀枝花公园于1978年正式开园，园内设施已逐渐老旧破损。动物园走红后，目前正在进行扩建与翻新，同时，将增加休闲娱乐项目，改善景观环境。

“明年五月才正式退休，动物园新貌我大概也能看到。”李云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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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强和他喂养的羊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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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元门票，大口吃肉

动物园引起网友关注后，“门票”和“减肥”是攀枝花动物园绕不开的话题。

攀枝花动物园门票目前仅为2元，部分节假日，票价上浮1元。但园内肉食动物，每日牛肉新鲜直达，金钱豹此前每天8斤生肉，不愁吃不饱。鸟语林也有多种蔬菜水果、活泥鳅，每日足量供应。

! A# h& Z: O' M- O7 P+ ~' N) t4 g如此票价，还能让动物们大口吃肉？难怪被网友评价为“良心动物园”。

而动物们是否要减肥、怎么减？园方一直在讨论。对李云强而言，动物园内的动物大多都老了，如十六岁的“猫咪”，从前年开始便不太爱动，迅速发胖；如鸟语林的大雁，早已适应如今的投喂量，挺着吃饱的肚子在土坡上“嘎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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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4 n# B+ J$ z& P" [* k“就像自己的孩子，你亲手喂大的，不舍得它们饿肚子，也不愿意他们瘦下来。”李云强撒着食，孔雀围了上来。

! W% k0 M( M" p) s: r, o/ j“只要他们不生病，胖一点就胖一点。看到它们胖胖的，能吃、能睡、能跑，我就高兴。”但离开的日子近在眼前，李云强不得不担忧，这群“孩子”万一饿着了怎么办？“舍不得也没办法，但我还是会经常回来的，如果有饲养员喂养方法需要改进，我也会提出来。”

在采访快结束时，园方一位负责人对记者说，明年春天园区会有一些新的改变，但动物们的伙食标准，“不会变，以前吃什么，以后还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