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一度｜“天作之合”走到终点，中国篮球告别“姚明时代”

乐群活在枫叶国

姚明和中国篮球，即便是这对人们眼中最适配的“天作之合”也没能走到终点。

/ a  q+ A$ {* ~2 g# a3 p男篮逐渐国足化、中国篮球奥运表现不如人意，让七年之痒再也无法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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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u9 t- H$ F, s& ~于是，姚明选择承担责任，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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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2月23日，中国篮协第九届全国代表大会上，姚明以主席身份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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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2月23日，中国篮协第九届全国代表大会上，姚明以主席身份亮相，意气风发。新华社形容这是“凝心聚力的当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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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双国家队”竞争和邀请制的国家队改革，到CBA联赛的职业化，再到三人篮球的国际合作以及基层篮球的普及推广……

大刀阔斧的改革未能收获预想中的成果——中国男篮连续两届无缘奥运会，中国篮球奥运未能完成目标，导致姚明一度陷入舆论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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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0月31日，中国篮协官方宣布，姚明辞去了中国篮协主席职务，由现任篮协副主席、篮管中心党委书记郭振明接任。此时，距离姚明第二任结束还有差不多两年。

( O" U0 h& q% A' y; }; R+ e上任7年，2807天，这位中国篮球的掌门人选择对此负责。他曾说自己担责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承担过去的责任，辞职回家；另一种是设计出下一步行动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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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b% l7 N" [9 p; }1 W如今，姚明选择前者。

6 c4 z7 X3 J8 G姚明表示，这样的决定是经过认真思考，并基于对中国篮球事业发展的考虑和个人规划做出的。他感谢国家体育总局、中国篮协执委会的信任，也感谢篮球大家庭的关爱。“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篮球都是我一直热爱的事业，今后希望大家和我一起继续支持中国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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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 f( Y! J8 b* ^% R+ d7 z从红蓝对抗到邀请制，加强竞争和使命感

姚明的“上半场”，作为篮球运动员，无疑是成功且闪耀的。

在NBA，他打进了NBA名人堂；在北京奥运会上，他带领中国男篮创造历史最佳战绩。而姚明退役后，从伦敦到里约，中国男篮奥运难求一胜。

' e# ]. [. ~* t; r3 d8 A3 b/ x国家队的辉煌经历，NBA鲜亮的职业生涯，加上顶级职业篮球理念的亲历者，这些因素都让外界认为，姚明出任篮协主席，是“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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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中国篮球的管理者，姚明开启了自己的“下半场”，为国家队开出了第一张改革药方。

彼时，中国篮球大环境并不乐观——球员方面，缺乏可用之才；教练方面，可靠的中生代教练凤毛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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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激活从球员到教练的求胜欲，2017年4月，“双国家队”改革应运而生——李楠、杜锋两位少帅分别组建红蓝两队，队员原则上不互相流动，两年内各自承担国际大赛任务，自2019年起合并为一支国家队备战世界杯及2020年东京奥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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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目一新的“双国家集训队制”中，姚明把“竞争”作为关键词，“我们希望锻炼教练员在限定的资源条件下去打好一个比赛，让优秀的同位置球员和同样位置新、老球员存在竞争。我们希望有更多教练能够站上国家队的舞台，并通过这个舞台建立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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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7 V1 ^* |" d- H" L* T这一全新的变化，确实为中国男篮带来立竿见影的效果。2017年国际篮联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缺少了翟晓川、赵继伟、赵睿三名主力的中国男篮红队在客场击败主力出战的韩国队。2018年雅加达亚运会决赛中，中国男篮红队又以84比72逆转伊朗，时隔8年再夺金牌。

除了“双国家队”制度的建立，姚明还将国家队集训从征调制改为邀请制，这意味着国家队的集结不再是强制行为而是尊重每一位球员的意愿和实际情况。此后，每次国家男篮的集结更多了一份情怀、担当和使命感。就如姚明在提出这项改革举措时所说，“我们希望在尊重运动员的同时，使大家进一步明确身上的责任与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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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b1 F& Q7 k  q新华社曾这样评价姚明对于国家队的一系列改革，“姚明心中的改革蓝图，凝聚的是几代中国篮球人的梦想，而他也赶上了前所未有的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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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赛改革，事无巨细

1 D) a7 x0 x6 @& H0 d国家队改革是姚明为中国篮球设计的蓝图之一。在联赛上，姚明同样大刀阔斧——从打造新赛制到增加转播回放技术，从设立裁判的评分机制到严惩球员不当行为，再到回馈赞助商权益......可以说事无巨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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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CBA迎来“管办分离”新模式、CBA公司获得授权开始独立运营新赛季的背景下，中国最高级别职业联赛的五年改革计划应运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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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u4 U& C" q: ~; V. a) O! Z" ?2017年6月，姚明抛出的第一份“CBA蓝图”就是联赛改制——2017-2018赛季，季后赛参赛球队数变为10支，随后4个赛季增至12支；常规赛轮次在2018-2020赛季增至46轮，2020-2022赛季进一步增至56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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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加季后赛球队的数量，意味着常规赛的竞争将更加激烈，“中游球队”有了更多进军季后赛的机会，因此，每一场比赛的较量都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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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裁判问题上，姚明为中国篮球带来了首批专职裁判，试图解决联赛的顽疾。那几个赛季，CBA公司设立了全新的裁判工资绩效考核制度，将参与执法的裁判员分为5个档位，每个档位的工资绩效各不相同，评分较低的裁判可能被降档。一旦某裁判被降至最低档，甚至会被取消整个赛季的执法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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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CBA联赛还设立了视频回放中心、升级技术统计系统、修订了联赛纪律处罚规定，更加严格、专业地规范所有联赛参与人员的行为。

1 _, w0 j$ I7 |在姚明任职期间，不止一次强调，只有一个“更职业”的联赛，才能吸引更多球迷和赞助商的关注。这几年，这一切也确实帮助CBA产生了更大的商业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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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2018赛季揭幕战开始前，CBA公司在发布会上展示那个夏天的商务开发成果——1家主赞助商、1家战略合作伙伴、5家官方合作伙伴、3家官方赞助商以及7家官方供应商。这也是23年来CBA第一次有了主赞助商——曾经签下姚明作为代言人的中国人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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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做这个决定是要下很大决心的。我知道的，他推掉了中国人寿的三年代言，就是一个天文数字，特别贵。”央视篮球评论员于嘉曾经在《筑梦者姚明·CHANGE》的纪录片中透露，姚明为这个“主席”舍弃了不少，“那一切是为了什么，他又能从做一个中国篮协主席上得到什么。要得到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记得姚明在一次吃饭的时候说过一句话，‘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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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1 I, R1 q3 d8 @1 k国家队成绩，不尽如人意

7年时间，姚明证明了自己是坚决的改革者。

, n+ T2 U+ {* F, N4 q6 ^一位熟悉姚明的圈内人士曾经这样评价他，“现在的他，又像被选秀成功的那个人一样，要不断和比他更强壮的人碰撞……而所有的变革，是倒逼中国体育去行政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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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W! J& k5 @8 b2 ]但遗憾的是，姚明的改革没能帮助中国男篮在国际赛场取得令人满意的成绩。

( H( _1 I0 ?2 B3 h% G* z" t竞技体育终究需要结果说话——2017年亚洲杯第五名、2022年亚洲杯第八名；2023年杭州亚运会仅仅取得铜牌，又是历史最差战绩；2019年世界杯未能晋级16强、2023年世界杯同样无缘16强，以至于中国男篮无法出现在东京奥运会与巴黎奥运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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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k9 v* ]3 {/ v7 o持续输球的尴尬成了姚明无法回避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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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f% f0 [( H7 C$ Z3 ~$ x2019年在家门口的男篮世界杯，中国队遭遇滑铁卢，姚明在篮协主席位置上遭遇的第一次重大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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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 D  {7 M& N" E彼时，中国篮球40年来首次无缘奥运会，外界将矛头指向姚明，认为“双国家队”竞争中胜出的李楠是失利的重要原因，也有人认为CBA联赛改制造就的“后卫盛世”无法经受住国际赛场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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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s# t! \7 i" V2 J/ P1 z5 ], h$ g外界的批评和质疑并非空穴来风。

3 O6 K, r9 X1 k1 G# y- F. c' [. v" q以2019年世界杯上的郭艾伦为例，他曾经在U17世青赛上场均豪取22.4分，成为得分王，那届比赛中，波尼特卡场均可以得到19分3.9篮板2.4助攻，位列得分榜第2位。但9年后的世界杯赛场再次相遇，郭艾伦仅仅打出6分4次助攻的数据，而波尼特卡则交出25分、9个篮板和3次助攻的数据。在中国男篮的那个边线球战术的致命失误中，正是波尼特卡完成抢断，帮助波兰队拿下胜利，也就此改变中国篮球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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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 b+ p/ |% u2 R“比赛失利之后，让某个人去负担这个责任，那会是谁。”当时现场记者向中国篮协主席姚明抛出问题，那一刻，姚明面无表情，也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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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缘东京奥运会后，新华社曾发文总结，在那篇《中国男篮世界杯失利反思录：兵败之后，如何面对未来十年》的文章中，新华社提到了中国男篮在实力、技战术与临场的全面差距，也提到了中国男篮需要走出“亚洲温室”提升国际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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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9 j# I  P  w- }- t“这一次算是我们又一次睁眼看世界吧。世界的水平与我们（拉得）真是越来越大了，我们必须去努力地爬，从职业联赛到培训，再到青少年的体教结合。”姚明在接受采访时总结，“我不会停止改革，我们不能半途而废，必须更为坚定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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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明的任期内，中国女篮和三人篮球女篮曾是中国篮球发展的一块“遮羞布”——东京奥运8进4负于塞尔维亚，遗憾无缘前四；2022年女篮世界杯亚军，2023年女篮亚洲杯和杭州亚运会冠军；三人女篮则在东京奥运会创造历史，摘得铜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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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块“遮羞布”在巴黎奥运会上再也掩不住中国篮球的尴尬：两支队伍双双小组出局，中国篮球迎来最差战绩。

2 J! H& t; ^* \# Q! b% E此后，姚明再度被推上风口浪尖，关于“姚明该卸任吗”的质疑和讨论甚嚣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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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未竟，他留下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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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结束篮协主席任期，按照姚明曾经的说法，是承担责任的一种方式。

有意思的是，当传闻出现后，社交网络上“你听到姚明卸任后是什么心情”的投票中，占比超过60%的是，“为姚明感到开心，他终于能够解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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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篮球在国际舞台上的失利和持续低迷，有多少应该归责于姚明，目前没人能给出所谓的权威评判。可以肯定的是，姚明在过去7年的改革会持续影响中国篮球的发展，其中就包括他带给青少年的“小篮球项目”。

在2018年两会上，姚明第一次提出“小篮球”的概念。所谓的“小篮球”是主要针对12岁及以下的少年儿童开展的篮球普及运动，帮助孩子爱上篮球，养成锻炼习惯。

事实上，“小篮球”计划最早出现可以追溯到半个多世纪之前。当时关于篮筐高度、篮球大小的标准、缺乏完善竞赛体系等诸多问题长久得不到解决，导致其始终无法大面积开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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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5 T4 e% H7 c姚明上任后，“小篮球”计划正式按下启动键。根据不同年龄段，设置不同的篮筐高度、篮球大小、比赛时间等细节，并用各级篮球协会、社会青少年篮球培训机构、全国各中小学等平台，搭建“教练员培训、技术标准、周末假期训练营、大数据”四个系统，把篮球推广到基层的青少年儿童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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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1 m0 p1 Q) [7 ?! z根据此前的说法，“小篮球”目前有10万名6-10岁的孩子完成了注册。彼时，姚明坦言，“我们也没有预计说到底能做到多少孩子参与，10万人算是一个起点，我们希望不要停在这里，我们还有很多努力要去做，也希望使更多人关注‘小篮球’，希望得到家长的支持，这非常重要。”

8 _# L+ @, _) p7 ]+ _; a( l* R如果说，“小篮球”项目在未来的持续运行是姚明给中国篮球留下的一份改革“遗产”，那么，在姚明卸任后，能让他继续留在篮球领域的则是他的“姚基金乡村篮球季”的公益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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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2007年决定和纳什一起通过篮球慈善赛为中国偏远地区的青少年筹款，到2008年在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的架构下发起姚基金，再到2012年正式启动姚基金希望小学篮球季项目，姚明一直在努力提供一个平台，给孩子们一个实现梦想的机会。截至2023年底，姚基金公益项目已经累计支持4661所乡村学校，派出6512人次支教志愿者，培训了1239名乡村专兼职体育教师，约540万人次青少年因此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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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 O/ t1 z* B# C姚明将慈善赛带入中国之后，体育和慈善结合的现代公益模式也让全社会有了更多思考——通过独特的公益筹款和倡导手段，促进乡村地区青少年健康成长，为体教融合贡献了新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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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G$ }5 O& c" O3 V* P, l) N如今，中国篮球的“姚明时代”正式结束，从国家队到联赛还面临着不少问题亟待解决，这些只能交给姚明的继任者去继续探索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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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9 ]: F, {; [4 o# X, i2 U% u% H可以预见的是，姚明不会离开中国篮球，他会用自己的方式推动中国篮球。